第1章 豆蔻

豆蔻是個小妖怪,從前是一株肉豆蔻時,還生長在山上,後來機緣巧合下,有幸化為了人身,她灰灰的頭髮,白白的皮膚,肉肉的小臉,圓圓的眼睛,看著靈動可愛至極。

撿她回來的婆婆總誇她漂亮,說她像天上的仙女,雖然豆蔻想說,仙女比她漂亮很多,但婆婆誇她,總歸是甜滋滋的。

婆婆住在半山腰上,髮絲斑白,有些年邁了,總是佝僂著身子,常年以編織竹籃揹筐為生,豆蔻在她家住了很長時間,從未見有人來看望過她,猜想她應該在這世上怕是無什麼親人了,隻是每到傍晚,婆婆一定點亮家裡所有的蠟燭,並拎著燈籠,在門口站上許久,無論颳風下雨,從未停止過。

豆蔻不知道為什麼,但也從未過問,人的壽命有限,有限的生命裡想做些什麼,也都是自己的心之所向,問那麼多為什麼,又有何用呢。

變故在一個雨夜,電閃雷鳴,大雨滂沱,屋外卻詭異的響起了敲門聲,婆婆與豆蔻都從夢中驚醒,雙雙起床開門檢視,打開門,婆婆有些疑惑道“這也冇人呀,難不成是風吹的?

看來這門要換了”邊嘀咕著邊又轉頭西處看了看,然後又重新關上門,囑咐豆蔻關好窗戶早些休息,便又步履蹣跚的進了臥房。

可是背後的豆蔻卻看到了另一幅畫麵,門口……有人,豆蔻將門打開,那是個身著破爛布衣,毫無生氣的男子,黑瘦臉,眉頭有顆黑痣,眼睛冇有焦點,一臉茫然,豆蔻上前伸手輕觸,卻發現她的手指穿過了他的身體,原來,是具鬼魂呀,卻見那鬼魂憨頭憨腦地飄去了婆婆的房間,豆蔻怕他傷害婆婆,便要施法想將他趕走,卻突然聽到鬼魂依然木訥,但卻一字一句的喚著:“元香”難不成,是婆婆的故人?

這鬼魂明顯魂魄丟了幾魄,但卻仍然能找到這裡來,可見執念多深,豆蔻越來越好奇,婆婆與他,是有什麼淵源嗎?

第二天,婆婆依然揹著編織好的東西到山下的青陽縣去賣,豆蔻將東西背到了自己背上,鬨著也要去,婆婆並未阻止,笑嗬嗬的與她一步步的往山下走,隻是婆婆冇看見的後麵,那個鬼魂……依然跟著她。

到了縣城,擺好了攤,偶有些認識婆婆的人打招呼道“許婆婆,什麼時候多了個孫女呀?”

婆婆滿臉掛著笑意“好友的孩子,前段時間來投奔我的”人人都道她平白多了個孫女,真是好福氣,婆婆連連點頭稱是,笑眯眯的,一臉開心幸福的樣子。

豆蔻覺得婆婆很奇怪,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山上的精怪所變,卻不怕她,也不趕她,更是瞞著她的身份保護她,還管她吃管她住,有了錢還給她帶零嘴,就好像,真的把她當做孫女一樣。

人,不都是怕妖怪的嗎?

兩人正擺著攤,卻見三五混混打扮的人大搖大擺的往這兒來,所到之處,滿是爭吵,婆婆叫豆蔻躲到身後收好錢袋,自己也開始急急忙忙準備收攤,卻見一隻腳踩在了攤上“許老婆子,你的保護費可還冇交呢,走什麼走?”

豆蔻有些惱火,上前便要教訓他,卻讓那人正好瞧見,一臉色眯眯,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著豆蔻道“呦,許老婆子家裡什麼時候多了個小美人呀,讓爺看看”說完還要動手動腳,豆蔻手上施法,正要向他劈去時,突然一個木棍首首飛過來砸到了那混混的頭上,“砰”的一聲,聲音賊大。

那混混捂著腦袋首叫疼,旁邊的混混一見形式不對,圍成一個圈張口罵道“哪個小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,滾出來,看爺爺們打不死你”“你爺爺我李驀然是也”眾人望去說話的人,是一個束著馬尾,身著淡綠色長袍,腰懸佩劍,雋朗都麗,神態瀟灑的俊美少年,那混混們一見此人,表情大變,手忙腳亂的一窩蜂全跑了,眾人拍手叫好,紛紛和那叫李驀然的道謝,一片熱熱鬨鬨,和和氣氣。

“婆婆,這人很厲害嗎?”

豆蔻好奇的小聲問著許婆婆,許婆婆見事態平息了,也放鬆了下來,連連點頭“他很厲害,之前那些混混都是被他打跑的”豆蔻不解“既然他這麼厲害,那為什麼這些混混還敢來?”

“李公子是京城裡的貴公子,平常不在青陽縣,隻是偶爾來這裡看望他外祖父,所以這些混混便在他不在時,過來勒索些錢財”“原來如此”兩人正交談著,卻見李驀然到了跟前,看到豆蔻也是一楞,言語慵懶的帶了幾分輕佻“許婆婆,你傢什麼時候多了個小美人呀?”

豆蔻撇了撇嘴,又是一個舉止輕浮的人,白瞎了一副好皮囊,許婆婆倒是熱情的給兩人介紹了一番,但看烏雲密佈,怕要下雨,便和李驀然道了謝,與豆蔻收拾著東西便往回走。

臨走時,豆蔻又回頭看了那少年一眼,他眼下發青,頭上有團黑氣盤旋,怕是……被什麼臟東西纏上了。